“一搏,还是……”
“听天由命?”
张凡负手而立,背对二人,遥望远方毁灭之绚丽。
虽然见不得他的神色,但看着他的背影,体味到语言间的淡然,醉死道人他们两个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听天由命?”
醉死道人摇了摇头,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个酒葫芦仰天一灌,洒然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要听天由命,我醉死还修什么仙,寻什么道,求什么长生?!”
不仅仅是他,星澜仙子固然一言未发,但只见她坚毅的神色,已经颔首赞同的动作,就可知其态度了。
他们两人的决断,并不出乎张凡的意料。
修仙而求长生,未必就可以简单的“顺逆”二字来形容,但是夺天地之造化,尽归于己身的大争之意,却是毫无疑问的。
修仙,是修,亦是争;长生,是求,亦是争!
不明这个“争”字,他们两人也修炼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既为“争”,那就没有听天由命的道理,那样的话叫做“受”,已非大争之道。
“不过,东华道友,你肯定他……”
醉死道人向着天边暴雨般的劫雷处一指,稍显犹疑地道。
他这般表情,正如片刻前的张凡一般。
想到面对在上古之时,就已经纵横天下,几无抗手的尸弃道人,哪怕是他们三个元婴真人,也难免心中忐忑。
“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雷罚怕是不能持久,最极致的暴烈,或许代表的就是逝去前的最后疯狂。”
张凡叹息一声,若有选择,他又如何希望如此?
“太古神道,玄妙莫测,早就随着圣皇与妖神的寂灭而失传。”
“尸弃道人既明此术,十之八九是从那圣皇冠冕朝服中所得。上古之时,此宝就已经落入了尸弃道人之手,迄今数万年矣,却是第一次动用。”
张凡一指神龛中碎成的满地齑粉,声音不觉间有些飘忽不定,好像才十分悠远的某处传来。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太古神道之术,需聚生民意念,香火之法,更易泄露出去,沾染是瞒不得人。
有此法而数万年不用,偏偏在此时祭出,可见其代价之大,也可见此时之关键。
正如鲤鱼跃龙门,一跃而海阔天空,蜕去鱼身成蛟龙,从此大海之大,任其驰骋。那一跃,也定是倾尽了全力,翻开了所有的底牌。
恰如此时之尸弃道人。
点到即止,张凡没有继续说下去,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也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之中。
尸弃道人,此刻定然与天威雷罚抗争,从千山云梦中的情况看来,他未必能腾得出手,更何况此次的劫雷威能远胜过前面所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牺牲尸弃教主,也要强行收回金尸。
在这个过程中,以尸弃道人这种上古强者的骄傲,固然对张凡他们三个险些就误了他大事的后生可畏恨之入骨,却不曾动上分毫,耽搁上片刻,可知其对劫雷的忌惮了。
真说起来,危险未必就很大。
可要是让尸弃道人真的脱困,那天下之大,未必就有他们三人的容身之处了。
张凡或许可以躲在法相宗内,再不出头。有周天星辰图相护,尸弃道人未必就会碰那个硬骨头,可醉死与星澜,却是死定了。
见得醉死道人和星澜仙子的眼中,渐渐显露出了坚定之色,张凡洒然一笑,取出一物在手,悠然说道:“当然,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一看他取在手中之物,醉死道人他们两个,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最后的担忧。
此时被张凡取在手中的,乃是一柄看上去小巧玲珑,精致得俨然半透明模样的小剑。
“飞剑传书!”
他现在准备施展的,正是飞剑传书之术。
此法在低阶修仙者中被传得神乎其神,好像多普遍似的,实质上却是非元婴修为,无法施展,正是元婴真人的专利。
其关键处,还不在施展人,而是制作者的身上。
制作者若是修为强大,手法高妙,那除非修为远在制作者之上,否则飞剑纵横,传书天下,无人可与拦截,无法可屏蔽阻隔,这才是此法威名远播的原因。
张凡手中的这柄传书飞剑,乃是烛九霄亲手制作的,其中甚至隐含了周天星辰图之力,凡人界中,又有何人能够阻拦?
他一拿出此物来,醉死道人等就知道他是准备动用宗门的力量,做万全之准备。
若是他们三人冒险前去,却只能在一旁看戏,奈何不得尸弃道人,如何是好?要是万妖祖庭的人横插一手,派来高手相阻,如何是好?
甚至,事情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尸弃道人还有余力对付他们,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