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
“不用了,爱丽丝是只家猫,不会有事的。”
“那就把医药箱拿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沐华很难想象白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爱丽丝会去挠自己的弟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换而言之,人再复杂,能理解的也只有人自己而已。
沐华跟着弟弟上了三楼,来到他的房间,沐夕指了指自己的床底,沐华小心翼翼俯身看去,只见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好像鬼火似的,分外骇人。
“爱丽丝,爱丽丝……”沐华柔叫着猫的名字,可它仍旧不声不响,不肯出来。
“要不先让爱丽丝在床底下呆着吧,或许密闭的空间会让它更有安全感。”
沐华闷闷不乐回到自己的客房,搁在床头的手机乍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跃然屏幕上。
犹豫了片刻,她接起手机。
“爱……丽……丝……的……吊……坠……”
手机里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破碎沙哑的声音,好像镜面被割断一样,既疼痛又恐怖,既真实又让人难以置信。让沐华的大脑瞬间陷入空白,等她回过神来时,通话已经挂断了,再回拨过去,始终无人接听。
这是谁在恶作剧吗?
不,这不是,她明明听出了祝媛的声音。
无缘无故,这个女人不可能三更半夜这样捉弄自己。
沐华的心很慌,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那是方洁自杀的前一夜,仿佛踩在万丈悬崖边的极度摇曳不安。当时沐夕还在上寄宿学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沐华整天跟在方洁身后,就连夜晚也不肯离开,看着她惨白着脸,不修边幅,哼着荒诞不羁的歌像幽灵一样走过沐宅客厅、走廊和花园。
心中的预感是如此强烈,就像疯了的奥菲利亚一样的结局,披散了长发静静躺在睡莲池里,而现实却更加惨烈……
“砰”地一声,客房门被打开了,让沐华一下子从过去回到现实。
丁默远的脸绷得很紧,排闼直入,紧跟在后面的是弟弟沐夕。
“祝媛死了,祝家人报了警,警方查到她最后的通话记录是你的名字。”
沐华的脸色比纸还要白:“她、她怎么突然去世了?”
“不清楚,还要等待法医鉴定。”
“姐,警察就要来了,怎么办?”
“我什么都没做,木头,没关系。”沐华安慰道,“你们都去睡吧,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丁默远深深凝视了沐华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沐夕见丁默远离开,悄悄对沐华耳语道:“她说了什么?”
沐华眼光一闪:“你想办法把爱丽丝抱过来。”
直到现在,沐华才明白爱丽丝为什么会突然一反常态,这只聪明绝顶的生物深深爱着自己的主人,平时对陌生人的投怀送抱不过是对主人爱的试探而已,因此才会对祝媛的离去有如此强烈的心电感应。
动物尚且如此,曾经托付终身的人反而不及,实在可悲可叹!
沐夕将爱丽丝抱来时,它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是不复以往那么活泼,用一双蓝眸淡漠的看着沐华。沐华小心翼翼的解下爱丽丝脖子上的项圈,仔细研究那块蓝宝石吊饰,并回想着祝媛临终前的话。她试探着着将宝石从银色的镶嵌底座上剥离开来,一个小小的字条便掉了出来,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和一连串数字。
沐华匆匆过目了之后,便将字条揣在了口袋里。
或许,人生有时候就像电影一样,没有谁比谁更真实。
第28章 筹码
骏山集团副董余宏的前妻祝媛突发心肌梗塞病故的消息,在某些花边小报和不入流的杂志不过占了方寸之地,无非是先回顾一下余氏夫妇相识相恋的经过,尔后浓墨重彩的描写了余宏出轨的细节和祝媛的控诉,忽略粗糙的文笔和低shu的用心,算得上是一部既狗血又香艳的市井小说。
至少在沐家工作多年的扫地阿姨看得是津津有味。她们都亲眼见过余宏和他的两任老婆,有实物有配图有八卦,自然格外的带嚼劲!
这个世界,负心对于成功的男人而言往往是一种魅力的勋章,披上了豪宅名车游艇的画皮,谁还管他真与假?!
不过,天意难测,任何通用法则都会有例外。至少这一回,余宏再也无法一笑而过,警方在祝媛出事当天的通话记录中还找到了余宏现任妻子王雨珊的手机号码。
祝媛患有严重的心肌梗塞,却成功的隐瞒了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祝家人得知王雨珊居然在同一天给祝媛打过电话,一下子炸了锅,旧恨添新仇,纷纷跳出来将矛头直指余骏。
或许,男人负心不要紧,花心是通病,只是越过一定底线的话,同样要面临千夫所指的局面。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余宏和他前妻、现妻的三角纠葛之中,近乎忽略了沐华和她的猫爱丽丝。
就让时间倒回到事发当夜,警方很快就赶到了沐宅,对沐华进行了问询和笔录。
沐家上下都被惊动了,佣人躲在客厅的角落窃窃私语,顾岚在沐夕的安慰下才重回自己的卧室。
沐华没多说什么,只是将爱丽丝抱到他们面前,无声的证明了她和祝媛相交甚好,要不然也不会把爱猫托付给自己。
笔录结束后,沐华疲惫的走出书房,就这么穿着白睡衣悠悠荡荡的在客厅徘徊。
回忆和现实步履匆匆,来回交替,恍然如梦。
沐家来警察不是第一次了,或许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方洁自杀之后,第二天沐山就带着夏婉青和吴莹出国去了,独留她一个人默默应付警方的造访,蜂拥而至的媒体和处理方洁的后事。过分的忙碌会就像麻醉药,能让人短暂的忘记痛苦。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痛到睡不着,心中的恨意如浓墨一般宣泄出来,渗透五脏六腑,六经八脉,将她的整个人染成了比夜还要深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