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方糖》·十四(1 / 2)

白小时这次跟着师兄们出来,完全是靠自己……的胡搅蛮缠。

没办法,谁让李若安是她表哥,不赖着他还能赖谁呢。

白小时把自己扔进床铺里,舒服得长长出了一口气,抬眼去看一旁正擦拭头发的方棠,旅馆的灯光偏昏黄,照在她雪白的身子上渡下一层柔柔的光晕,显得她愈加温和起来。

霎时间,白小时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开心,七年前的事后,方家兄妹明面上是退出了天师同盟,实际上是被那群道貌岸然的人给驱逐了,其中也包括她的父母,那名义上是他们姑姑和姑丈的人……抢夺家产、拿走封印魔瓶、禁制她去见方棠姐姐、让她和抛弃了姐姐的陈家联姻,一桩桩,一件件,都恶心透了……

沉默了好一会白小时才慢慢起来,过去轻轻的搂住了方棠的腰,就像小时候那样和她说话:“姐,这床我刚才坐着还嫌硬呢,现在怎么就这么舒服……”

方棠失笑,“哪有这样的。”

“是的啊。”白小时不禁莞尔,“是因为姐姐在这里,哪怕睡木板床我也觉得很软很舒服。”

方棠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肩,额角和她的轻轻抵在了一起,放柔了声音,“嗯,能在这里遇到你,我也很安心。”

白小时笑得很灿烂,却低下头去,不让方棠看见她眼里的泪花,重遇方棠,是她订婚这一年多以来,最开心的事了。

“好了,快睡吧。”方棠摸了一下小表妹的头发,轻柔的说道。

大概只有在白小时面前,她才会变得稳重一些,不像在方厉跟前似的,像个比小表妹还小的傻姑娘。

两姐妹一起躺进了被窝里,白小时紧紧搂着方棠的腰,半点睡意也无,“姐姐,我们再说会话好不好?”

等回到了城里,就再没这样的机会了,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白小时心里压抑到了极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一会竟尝到了少许血腥味。

方棠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担忧的蹙眉,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怎么了小时,发生什么事了?”

“呜……姐……”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下个月,我就要嫁给陈振州了……”

方棠顿觉诧异,但稍微反应过来后又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当初她会和陈振州订婚便是因为他们是天师同盟家族中,年龄相仿,是宗族嫡亲,且没有表亲血缘关系的人,如今她离开了,白小时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她说不出话来,既觉得恍然,又觉得沉重,她连安慰都不知如何去说了。

“小时……”

“姐姐,我真的很讨厌陈振州。”白小时声音闷闷的,却能够听出她语气里的愤恨。

白小时比方棠小五岁,方棠和陈振州订婚那年她九岁,年纪小小的女孩听说自己最喜欢的姐姐以后会成为那个人的妻子,于是心里便莫名的落下了对他莫名的厌恶和抵触。

再后来,方家发生巨变,厉二哥残疾,朔哥哥失踪,在姐姐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情况下,陈家居然要解除婚约,陈振州竟然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抛弃了姐姐。

不可原谅。

就凭这样,他也好意思说自己深深的喜欢着姐姐吗?!

她曾怒气冲冲的到陈振州面前质问,可那个人表情却让她琢磨不透,淡淡的请让她离开,说什么看在她是小棠的妹妹份上,不和她计较。

呸,虚伪!

所以在知道即将和陈振州成为夫妻后,她真是恶心吐了。

“人设!都是他自己给自己立的人设!”白小时越说越激动,就差现在下楼踹陈振州两脚了,“他搞得自己像苦情的小说男二,什么情深不悔,痴心一片,他就是脑子有病,整天装清高装高冷,其实他才是心思最多的那个,根本就是白莲花!”

方棠:……

这么有精神,看来之前的担心可以放下一些了。

她好笑的拨开表妹因为说的太激动而凌乱起来的额发,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好了,这么多的词从哪来的,最近又看什么小说了?”

白小时撇撇嘴,嘟囔着说:“吊打心机男二绿茶婊的脆皮鸭文学。”

方棠努力憋笑,揉了揉表妹的脸,“你还真是爱好广泛。好啦,还不快睡觉,都快两点钟了。”

“总、总之姐姐你不能相信他,他说你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什么的,一定是为了掩盖他内心真实的,龌龊下流的想法,唔……”她正准备告诉姐姐自己总结出来的陈振州可能是个基佬的结论,却被方棠一把捂住了嘴,听见她颇为无奈的道:“快,睡,觉。”

好吧好吧……白小时遗憾的闭上眼睛,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她还有一个讨厌陈振州的原因没说。

她啊,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只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开花结果了。

白小时终于安静下来,方棠这边却又睡不着了,她脑中不可控制的想着小时要和陈振州结婚的事,除了觉得压抑之外竟还有一些疑惑,那是埋在岁月中的丝线,若不是今日和他们重遇,或许方棠就再也想不起。

七年前,家变之后,陈振州其实来找过她。

“小棠。”

十七岁的方棠略微抬起眼皮,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神色麻木的和他打招呼,眼底青黑一片,精神萎靡不振。

因为一个月过去了,她的哥哥仍旧昏迷不醒。

陈振州蹲下身来,伸手抚了抚她憔悴的脸,声音低哑,“你瘦了很多。”

方棠勉强自己扯开一个笑容,摇头,“没事……比起二哥……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陈振州的手垂到身侧,紧紧握在一起,不知想了些什么,再看向方棠时,竟多了一份决绝。

他将方棠从椅子上拉起来,表情是前所未有凝重。

方棠不明所以得看向他,却听他说:“小棠,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问,跟我走。”

方棠下意识的发问:“去哪?”然后又否决,“不行,我要在这里等二哥醒来。”

陈振州脸色焦急,不自觉拔高了声音,“小棠!你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