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明早呢？”

“明天早上我再开车送你来。”

温依依没把这话当真，想着自己早点起坐公交车也可以。

车平稳开着，温依依打开话匣：“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和朋友一起喝了点酒。”

“哦。”

温依依没再说什么，想到昨晚简程喝酒，说：“那你别开车了，我来开吧。”

简程没坚持，靠边停车，绕到了副驾驶位。

路上，简程突然冒了句：“依依老师车开的挺好的。”

温依依忍了忍：“你能别喊我依依老师了吗？”

简程明知故问：“为什么？你学生不都这么喊你的。”

“你知道吧。”温依依诚实地说，“你喊的，实在有点恶心。”

简程沉默了一会，像受到了打击。

温依依以为自己话伤着他了，补充：“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下班了不想再被喊老师了。”

简程没说话。

温依依找话说：“为什么说我车开得好？”

简程坦然承认：“我没话找话啊，而且你不开的确实挺好的吗？”

温依依半试探问：“不都说女司机是马路杀手吗？”

简程眼皮一抬，漫不经心的：“你也这么想？”

温依依：“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简程哦了声：“司机就司机，把女司机单独列出来就挺无聊的。这种话你就当没听见就行。”

听到回答，温依依愣了下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其实温依依问这问题时是有点忐忑的，简程回答的时候，温依依提着心，害怕听到一个失望的答案。

心里的这块疙瘩是慢慢长大的。

她还记得她是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去学车的，也不懂社会上的人情世故，对教练的吃喝卡要的暗示行为十分抵触，教练见她不识相，对她的言语也激烈了几分。

温依依虽然性格柔和但也吃软不吃硬，教练越是这样，她越对着他干，教练故意找她茬，那她就认真地学，让他无茬可找。

温依依报的是vip班，每课时一个小时，每次约上学车，时间一到，教练就赶她下车，到下一个，她习惯了也就不再在意了。

她后面的学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和善好相处的模样，学了一段时间了，但手脚依然慌乱，一看到附近有其他车，方向盘就不知道往哪打了，教练就开始骂骂咧咧道：“能不能认真点，先打转向灯，说了多少遍了！”

阿姨诺诺地说着好，没多久又在转弯时忘记减速。

“艹尼玛！减到10！转弯减到10！我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女人是不是就开不好车啊！”

温依依当天晚上就回家和爸妈说不想学车了，并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温依依生气：“犯错不是很正常吗，有必要骂成这样吗？”

温母：“驾校都是这样的，依依，你再忍忍吧。”

温依依不情愿地点了下头。

第二天早上，一起学车的有个新面孔，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穿着短袖衬衫和短裙，温依依看了眼自己的t恤牛仔裤，觉得自己有点土，是不是应该学着也把t恤塞在牛仔裤里试试。

在等教练的过程中，温依依和她聊了几句，心想自己上了大学是不是就也会像这个姐姐一样，会打扮自己，站在阳光下这么耀眼。

教练姗姗来迟，瞥了眼她，说话比往日更加变本加厉：“你他妈穿这么短，要去站.街啊。”

女生被气得满脸通红，但不敢怼回去，温依依当时被气得够呛，就觉得一股热气涌上头：“教练你说什么？”

温依依语气柔和惯了，话听着也没什么威胁性。

教练身上散着浓浓的烟味，睨她：“我说她，关你屁事啊。”

温依依记得自己当时是拉着那位姐姐掉头就走的。

她在路边拦了辆车，直接到驾校总部反映了这事。

后来听说那位教练被查处了，但当时风气如此，也是给她们换了个教练后就不了了之，。

再后来，慢慢长大，发现对女性的歧视偏见其实是在以各种形式存在的。

很多岗位只招男性员工，对男性女性的待遇也不一样，甚至有的公司还会给入职女员工排怀孕顺序表，不到你是不可以怀孕休产假的，怀上了也只能打掉，更别说生完小孩后回到职场的种种困难。

再回到开车这件事，男性开好车仿佛就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女性拥有驱动汽车的好技术却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她们自己也觉得是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温依依对这感到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