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2)

此时此刻的莫承宁已无力再守护莫家村的安危,他对夜无晖唯一的要求莫过于:“不要伤害那些村民,他们不会对你形成任何威胁。”

他们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村民,仅仅是血脉稀薄的梦貘而已。

可是,夜无晖无心理会莫承宁,他的目光移向了莫家村。

一个唇色苍白的普通村妇倒在了浓郁的梦魇之力里,她太过普通,普通的丁点儿不起眼,偏偏护着她的那块黑色玉玦,不普通得刺痛了夜无晖的双眼。

他认识这块黑色玉玦的主人。

夜无晖抓住了那名村妇,他问她,这块玉玦是从何而来。

对方说,这是她夫君昔日赠与她的定情之物,夜无晖不相信。对方说,自己的夫君名为夜冥,夜无晖也不相信。

他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在这般偏僻的小村落娶了一只梦貘,他不相信她说的话,不过他相信,这块玉玦在保护着这个人。

夜无晖离开时带走了这名村妇,在村妇万般的恳求下,他放过了无关紧要的莫家村村民,甚至在全村的苦苦哀求中,他放了莫承宁一条命。

他取走莫承宁的心头血,用此进行血祭。反正就算他不杀莫承宁,以后的莫承宁活着与死了也差不多,在莫承宁心里,满是难以清除的梦魇之力。

那会儿,莫承宁的状态极差,他能活下来全因梦果。莫家村的梦貘们取出了所有梦果给莫承宁吃。

意识不清的莫承宁早已没法从自己的梦之界土地取出上阶梦果,好在这一枚枚下阶梦果,它们艰难地吊住了莫承宁一口气。

莫承宁不确定夜无晖带着莫芸去了哪儿,但他隐隐感觉到莫芸没事。

夜无晖的脾气很怪,他看谁不顺眼,那人活不到下一刻。他在莫家村那会儿没杀莫芸,那么,莫芸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莫承宁猜测,夜无晖取走他的心头血,是为了某件重要的事情,这事也许与梦渊的变故有关系。

之后发生的事情莫承宁不太记得清,他仅是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个声音说不出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莫……承宁……不要死……不要……抛下我……”

对方仿佛拼尽了所有才费力喊出来的话语,沙哑难听,还说得相当的艰难。不知道是怎样的痛苦,才会发出了那样的声音。

好像是他期盼已久的声音,可听到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莫承宁再度睁开眼,他已在春瑞城中,火殃陪在他的身旁。

白瑞芝忧虑万分,她每时每刻都苦恼得不行。莫承宁的身体千疮百孔,留不住多余的力量,无论何种滋补皆无济于事。

况且,夜无晖的力量相当霸道,他取走莫承宁心头血时,属于他的梦魇之力聚集在了莫承宁心中,凭借莫承宁当前的情况完全无力清除。

这对梦貘而言,无疑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每次,火殃想要为莫承宁注入力量,减缓莫承宁的痛苦,莫承宁总会拒绝:“不用了,别再耗费你的修为。”

听到这样话,火殃静默良久,沙哑着嗓子问他:“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莫承宁没有给予一字半句的回答,他所剩的日子不多了,熬一天是一天。哪天熬不过去了,也就到此为止。

但火殃不这么认为,他要救莫承宁,他要让莫承宁好起来。

于是,得知黎玄的行踪时,火殃想到了莫夜。莫夜继承的血脉非常特殊,兴许有办法。火殃就是想要试试,一切有可能的办法,他都想要试一试。

抽取梦魇之力,对莫夜来说并不陌生,非说有什么难度,那就是夜无晖的梦魇之力灌注在莫承宁的心中,而莫承宁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莫夜害怕莫承宁一个坚持不住,发生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莫承宁却坦言不要紧,成不成功不重要,哪怕是莫夜不试也没事,他不打算造成莫夜的不安。

莫夜思前想后,他终是决定了尝试。

莫承宁和他不同,莫承宁是纯粹的梦貘,他的内心被梦魇之力不断腐蚀,日复一日的折磨太痛苦了。

莫夜倍感紧张,黎玄握着他的手:“尽力而为。”

黎玄的猜测与莫承宁相似,夜无晖带走莫芸,与梦渊的异变有关。

莫夜白天替莫承宁抽取梦魇之力,夜晚,他们说不定还得回到梦之界看看。水域深处的梦渊入口,是他们唯一能寻找真相的地方。

莫夜第一次替莫承宁抽取梦魇之力,格外的小心谨慎。虽说抽取的梦魇之力极少,但莫夜和莫承宁都疲惫不堪。

莫承宁躺在床内睡着了,莫夜也化作一团毛球蜷在媳妇的怀里睡着了。

黎玄抱着小毛球出了房间,火殃迟疑片瞬,跟了过去。

火殃近期亦是格外憔悴,眉心红纹的妖冶似乎都被磨尽了。他犹豫了小会儿,忍不住问黎玄:“他离开莫家村前,去过莫夜家几次,他有没有说过关于我的事。”

莫承宁平时与莫家村的人接触不多,他对莫夜算是比较照顾的。

那个时候,火殃与莫承宁关于以后是不是在一起起了争执。之后,莫承宁就告诉他,那个人还活着。火殃想知道,莫承宁当时是不是说了什么。

对此,黎玄并没隐瞒:“他说过你从前的经历,以及红煞的由来。”

火殃的手微微一颤:“还有,别的吗?”

黎玄想了想,摇摇头。

火殃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他把所有话都放在心底,从不告诉我。是去是留,任凭我自己做选择。他没说过吧,他的左眼为什么瞎了。他打听了当年的往事,还找到那个人的下落,他想方设法救出那个人,谁知道在他千辛万苦的摆脱追兵,他虚弱之际,那个人趁他不备,刺瞎了他的眼睛,嘲笑他是个可怜的替代品。那个人说,他的眼睛和他根本就不像。”

是啊,不像。

那个人没有他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