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寻得剩下的残方该造福多少人啊……”江容远听罢不禁感叹。若是能有那样一个药方,可以抑制住信息素的气息,让地坤天乾闻起来都如同常人一般,那么就不会有人因为信息素的吸引而冲动,那么他也不至于……
一番长吁短叹之后,两人和赵大夫告别。看着赵大夫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林桓宇说道:“这位赵大夫也是个奇人。”
“因为他是个天乾,却给地坤看病?”江容远对这个赵大夫也有几分好奇。
“对,赵大夫擅长治疗地坤的疾病,”林桓宇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许,“城里许多人对他不耻。但他所在的广济堂常常举办义诊,药钱也低廉。虽然天乾地坤有别,但很多底层地坤还是会找他看病。”
“这赵大夫的师父也是看地坤病的一把好手,我见过几次。”林桓宇像是想起是什么,又说道,“那几次见面给我的感觉总有些奇怪,现在想来,可能是如同赵大夫那样,用了那个香囊遮掩了真正的性别。”
“他师父也是个天乾?”
林桓宇摇摇头:“赵大夫也说了,那香囊用了有很大的副作用。即使如此,也坚持经年累月使用的,我猜他如我一样是个地坤。”
赵大夫的师父姓袁,除了赵大夫这个徒弟,不见有其他家人。他虽然日日治病救人,但他自己看起来却是面色苍白、格外瘦弱、弱不禁风的模样。如果猜测不错,可能就是使用香囊带来的后果。可他是经历过怎样的人生,才让他此般坚持着。
虽没有深交,林桓宇对这位袁大夫生出几分知交和钦佩的心意。不知江容远是否和他想到同样的事情,他默然片刻,突然转头看着林桓宇,郑重地对他许诺:“若是我继位,我一定会派最好的大夫去研制这种药,让世上的天乾地坤再不会有你我的遭遇。”
本应该感动激动的,可林桓宇听在耳朵里,怎么都生不出那份心情,反而又添了几分沉重。悲喜在他眼中不动声色地变化,连他自己都摸不透自己的心情,许久才扯出一个笑容:“那我先替天下万千地坤谢过殿下了。”
纵然心中有千般滋味,第二日他们还是按时踏上了回京的路。林桓宇的行李早就被安置好,作为太子殿下的地坤,他头一回享受到了富贵生活的滋味。太子殿下的马车比他的一亩叁分地都要来得豪华宽敞,里头铺着软塌、设有被炉、点着熏香,坐在里头有如软在棉花上一般舒适。
“还习惯吗?”一路上江容远体贴地关照着他。
林桓宇摇摇头,这马车坐在里头都没有太多颠簸的感觉。他知道这番不只是因为太子身份的高贵,还有他可能已经怀有身孕的缘故。
走了这么多日,林桓宇终于有时间细细去咀嚼一下,他作为一个地坤这半月来发生的事情了。他从来没有以一个地坤自视过,而现在他要被标记了,要结婚了,甚至可能已经怀孕了……这些都是一个地坤会经历的事情,但对林桓宇却是遥远陌生可偏偏近在眼前的事情。多少大风大浪前都不曾露出怯色的他,在离京城越来越近的此刻生怯了。
林桓宇都是如此,江容远自然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无论在脑海中演习多少次,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父皇母后交代、不知道怎么和宣相宣仪交代。烦扰无用,他索性强迫自己忘掉这些事,和林桓宇说起京城的事来。
他把京城的点点滴滴和林桓宇娓娓道来,介绍完京城又和林桓宇介绍他们皇家的人员,说他的父皇母后,说他的兄弟姐妹,说他的亲朋好友……将他的生活画卷一点一滴向林桓宇描绘。
谁不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活生生的人呢?
听得林桓宇终是露出了轻松的笑。他摸着马车内壁上雕刻的图案,突然道:“我想起了一句古话。”
“什么?”江容远看他,其实林桓宇眉眼是极好的,清俊儒雅,再加之他那如竹般的气质,一颦一笑也皆是别样滋味。
“飞上枝头变凤凰。”林桓宇轻笑一声。他俊朗的侧脸、被风吹起的发丝衬着窗外远山碧水如同画一般,而林桓宇仿佛生来就应是画中人。江容远看得一怔,心中泛起别样的情愫,不管过去如何,这是他以后会白头到老的人。他要学着去爱他,不只是对朋友的,更是对夫人的。
江容远心念一动,按住他的手:“桓宇,你本来就就是凤凰。”
可能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桓宇不知道江容远这话说得是哪层意思,他但笑不语,心中却给自己敲响了警钟。无论今后是悲是喜,他都不能忘记他对自己许下的誓言、忘记他来时的那条路。
走了大半个月,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太子府的门前。江容远先行一步下车,接着又将林桓宇扶了下来。他都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句:“容远哥哥,这是谁?”
有如晴天霹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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