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宋青山虽然为人老实本分, 但却是个有些迂腐的。
打小他就夹在兄长和弟弟之间, 爹不疼娘不爱的。
但就是这种情况,宋青山也从来不觉得委屈,更没有抱怨过一句。
王氏早些年嫁进宋家的时候, 还为公婆的不公而替他抱不平。
宋青山却道:“爹娘生养我一场,又养育我这么大,已经是为夫无以为报的恩德。大哥是长子, 三弟是幼子,爹娘便是偏疼他们一些也是应该的。”
王氏听了这话, 便什么都不说了。
她腹诽道,别人家生养的孩子多,偏心的父母倒也有,但也没有自家这么偏心的。像早些年宋青山他们兄弟三个一道念书, 年纪尚小的时候还看不出谁聪明一些, 但是宋翰林谋得了两个去京城书院求学的名额, 也不考校他们兄弟三个, 就直接把名额给了大房和三房兄弟俩。
后头他们兄弟进了书院, 虽然在里头表现平平,但读了十几年后,到底也是不到二十就都考上了秀才。
只有宋青山留在府里, 他爹娘甚至还把之前给他们开蒙的夫子都给辞了,说是家里没有闲钱,把宋青山送进了一间很是普通的私塾里。
那私塾先生也不过是个秀才,教学质量可想而知。
所以宋青山一直考到二十来岁,还只是个童生。
后来宋老太太又没了,宋翰林一个人兼顾不过来后宅的庶务,就让宋青山在读书之余还要负责和佃户收租之类的琐碎事。
宋青山干脆就放弃了学业,一边负帮家里收租,一边专心培养儿子读书了。
但是尽管宋青山负责的是宋家最大的进项,但是他们二房却依旧还是家里最清贫的。
大房的钱氏掌着家里的中馈,收上来的租子都要交到她手里。三房的孙氏是个会哭会闹的,但凡有一些不顺心,她就敢哭闹到宋翰林眼前。加上宋翰林对大儿子和小儿子的偏心,自然是时不时地补贴。
只有宋青山,做着家里的活儿,还在外头谋了一份教书先生的职位去给幼童开蒙,那赚到的束脩还得一分不落地上交公中,等过了钱氏的手再发还下来,那就足足少了一大半。
也幸亏他们二房现在只有一个读书的,不然一家子的日子都得过得紧紧巴巴、相形见绌。
说到孩子读书,王氏就觉得更糟心了。
宋家三房人的哥儿都在读书,谁也不见得比谁就笨。
宋翰林依旧是只拿到了不够数的名额。
和对待儿子的做法一样,宋翰林也是想当然的把大房和三房的孙子送了过去。只单独把他们二房的珝哥儿漏了。
还是王氏回了娘家求了兄弟,拿出了一部分嫁妆,娘家又贴补了一些,凑够了银钱去疏通关系,才让珝哥儿得了一次考校的机会。
不是王氏自夸,他们珝哥儿自小就聪明过人,格外勤奋。比大房三房的小子只有更好,不带差的。
所以几乎没怎么费劲,珝哥儿就考上了,书院的院长对他还很满意,把他分到了天子班——而大房三房那两个,在书院统一组织的初次校考之后,那可是只进了地字班。
还有一些生活上琐碎的小事,像什么从前他们三房媳妇凑在一起,宋老太太就只磋磨她一个。还有大房和三房闹仗,宋翰林却怪宋青山这既当弟弟又当哥哥的不作为之类的,不胜枚举。
就这样,宋青山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对家里没有半点儿怨言。
但是王氏自然是有的,所以私下里她手头稍微宽松些,就偷偷拿着攒下的银钱置办田产,就是想着等宋翰林百年之后分家出去,不再吃这夹板气。
王氏一边和闺女说话,一边就在畅想着分家后的好日子了。
没多久,宋青山从外头应酬回来了。
他喝了些酒,眼神倒还算清明。
宋琼很快就避回了自己屋里,王氏给宋青山备了水洗脸。
宋青山抹了把脸歪在了榻上。
王氏以为他犯了困,就也没和他说话,继续做自己的针线。
可是闭着眼的宋青山忽然道:“三弟今日和我说了,他说想等过完年就分家,问我们二房是个什么章程。”
王氏不由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他:“那你是怎么说的?”
宋青山道:“我能怎么说?自然是劝着了。唉,不过我看三弟和三弟妹心意已决,怕是我也劝不住了……”
王氏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却听他继续道:“实在不成,就只能听三弟的意思,让他们分家出去单过了。往后,便只有我们和大哥大嫂他们一起供养父亲了。”
王氏面上的笑容完全僵住:……
这男人真的是迂腐到头了!
只是王氏打小也是学了三从四德,听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话长大的。所以她尽管心里不情愿极了,却也什么都不能说。她只在心里无奈地想,这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谁要是能拉拔他们二房一把,就是她一辈子的恩人了!不只是她要报答,就是她的儿女也要知恩图报的!
……………………
盛园这边,气氛已经变得好了许多。
宋瑶和楚承昭腻歪了半下午,两人情到深处,自然就发生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
之后宋瑶睡了会儿,楚承昭陪着她在床上用了饭,吩咐人把两个孩子的饭送到他们屋里,让他们自己用。
宋瑶还不放心,交代轻音和飞歌去两个孩子那里看着他们吃了。后头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轻音和飞歌回来复命,说安安和怀远都吃过饭又犯起了食困,已经在屋里午歇了。
宋瑶还想去看看他们,却被楚承昭拉住,附到她耳边调笑道:“为夫竟不知道夫人现在体力这般好,现下居然还有功夫想别的。想来是为夫小看你了……”
宋瑶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咬着唇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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