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当下就要连材快念。
心下想着还好不是八百里,若是八百里,只怕仗已经打上了。
几场大病,到底损伤了皇上的身体,他的眼睛已经老花,根本看不了这样小字。况且,怕有急事让他过于激动,所以太医也是建议凡事先由旁人看过,再念给皇上听。
所以连材看了,便先道了句,“陛下勿要动气。是霍通将军发现西胡异动,那野利云荣得知容华两位嫔妃及小皇子过世的消息,便打着为她们讨要说法的名义,想进犯边疆。
幸亏陛下早前派去西南剿匪的两位侯将军机警,意外听到风声,火速报去,令霍将军早早做了防范,才把西胡大军拦在了三川口外。但他们却也集结了数万人,不肯退却,如何处置,倒叫陛下拿个主意。”
“野利云荣,这贼子!”
永泰帝刚想大骂此人,不识自己好人心,当年放他一条生路,却如此恩将仇报。可眼看程岳就站在殿前,他又不好骂了。
因为当年程岳见野利云荣野心勃勃,就力主一定要杀掉此人,可永泰帝就要跟他唱反调,偏偏不听。如今再骂,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这会子永泰帝也很恼火,只能把问题丢下去,“诸位爱卿,你们有何高见?”
文武百官顿时交头结耳,商议起来。
可谢应台眼珠子一转,抢先道,“回陛下,老臣愿为陛下为忧!”
永泰帝一怔,“爱卿有何高见?”
谢应台道,“那野利云荣借机闹事,无非是想讨要好处。老臣愿意领旨,去边关与之和谈。到时皇上赏些金银财帛,美女牛羊便好,也省得大动兵戈,劳民伤财。”
这话说得永泰帝颇为心动。
刚刚才与皇子皇孙们干了一场,他是实在没有心力去跟人打仗了。况且容华二妃和十四皇子的死,确实是他理亏。若是花点小钱,就能平息事态,倒也不失为一个上策。
可首辅王恽不同意,“皇上,后宫之事无论如何,都是皇上家事,并不涉及两国政事。若因此就要去和谈,倒似大梁理亏一般。陛下是想息事宁人,臣只怕那野利云荣到时狮子大开口,索求无度,且也坏了规矩。”
这话说得朝臣纷纷点头。
连一向温和的兵部尚书刘大人都道,“之前西胡战败,想讨要大梁淑女联姻,皇上都没同意。此时怎能为后宫嫔妃之死,就送出美女金银?日后岂不让番邦小国耻笑?”
姜尚书更是道,“说来是华妃放火,才害死了十四皇子和容贵妃,皇上没找西胡索要奸细,看是否有人挑拔离间就算好的,凭什么还要给他们求和?”
“说得对!”群臣纷纷附和,有些武将更是道,“他要战,那便战,谁还怕他不成?”
谢应台急道,“你们倒是不怕死,可钱从哪里来?几年前一场大仗,至今国库空虚。每回要用钱,姜尚书,你几时痛快拔过一次?”
这话倒是把姜尚书给问住了。
朝中再没人比他更清楚朝中的经济状况,大梁确实是打不起仗了。
眼看大家不作声,谢应台更加再接再厉,“况且眼下春耕在即,朝中不知多少用钱的地方,哪有人力物力耗到那边关去?若是送出几个美人,一些金银,就能换得边关安宁,又有何不可?你们要觉面子上过不去,尽可把脏水往我头上泼。等大梁缓过气来,再动刀兵,还不是一样?”
王恽心中暗叹,谢应台这老狐狸,能在朝中屹立这么多年,可不光是厚脸皮,也确实有他的几分本事。
这番话,合情合理,甚至他都不惜身负骂名了,恐怕是很能说动一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