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萧琛睨她一眼,心情还沉浸在方才是否要将南瑾宸调离燕京眼不见为净之事上,说哈也没太留神。
“行吧……既然殿下喜欢我这小院子,那臣女便先告退了,殿下若是有事再唤臣女便是。”
南瑾瑜叹了口气,她准备的赠品只够一日,这会儿她得去清点存货了,要不明日便该断供了。
“……”
萧琛睨了她一眼,见她着实没有半点儿察觉到她做错了何事的自知之明,终于有些忍无可忍。
“本殿是洪水猛兽么?你对着旁人那般开心,对着我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莫不是当真信了江阳的鬼话打心眼儿觉得有朝一日我会拿你入药?”
“啊?”
南瑾瑜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不、不是啊……”
仔细想了想,依旧不明白他这是生的什么时候气,她以为昨日唬弄江阳郡王的话,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这妖孽气性这般大呢?
“不是什么不是?你那张脸上随时随地都写着害怕本殿会吃了你,你自个儿不知道?你认识南瑾宸才几日,便对他那般嘘寒问暖的,就连季凌风那个道貌岸然的小子你都笑得那般开心,还说没有?”
银色身影忽然飘到身旁,压迫感瞬间飙升爆表。
“不是,殿下理解错了。”
南瑾瑜咽了下口水,用她母胎solo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只要是不瞎似乎都听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是本殿错了么?”
萧琛睨着她,狭长的眸眯着,眼底的怒意在蔓延。
这个见利忘义满口谎话的小野狐狸,当初他就不该相信她的鬼话!
“我错了,行么?”
南瑾瑜咽了下口水,这种情形她万万没想到,就算她前世活了二十几年再加上这一世原主的记忆,感情上依然一片空白。
眼下她再不明白这妖孽再生什么气那她就真的是白活了,可是知道了是一码事,会处理又是一码事……
谁知道她是不是他的毒药,他又是不是自己的劫数呢?
“敷衍。”
萧琛睨了她一眼,见她似乎傻愣了片刻,立刻后知后觉的看着自己,才堪堪压制住了先前险些将人拎回府去关起来让她好好想个明白的做法,彻底无语了。
“呃……”
南瑾瑜挠头,反手将住在面前时刻会爆炸的人拉回八仙榻坐下,诚恳的立在一旁,准备用她为数不多的心理知识解开这妖孽的困惑。
“江阳郡王何许人,臣女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听信他的鬼话。永宁侯世子是客,瑾宸是弟弟,微笑只是基本的礼貌,殿下不喜欢我对他们笑,这个臣女可能无能无力。”
“巧言善辩。”
萧琛听着她说的头头是道,心底依然十分不悦。
一开始他便不该承认这只野狐狸在他府上,也不该让她回南府来,如今便不会有那么多是非与烂桃花生出来!
“殿下既听青衣说过,应当也知道,臣女读书少不懂什么三纲五常,天生善妒性子又不讨巧,嫁不嫁人的事儿臣女着实没想过,臣女怕嫁了人日后夫家娶妾会失心疯杀人灭口,想来臣女更适合孤独终老不耽误别人姻缘。”
南瑾瑜自然不是没听懂他是何意,但是她也不会因为这张过分美丽的皮囊出卖自己的灵魂。
在这个寻常百姓皆有一妻一妾的时代,她根本不奢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不可能交出她的心,哪怕这个人是萧琛……
“哼!本殿看你是书读的多了,才会有这般多的想法,你适合孤独终老,是要本殿打一辈子光棍?”
萧琛被她的话气得险些吐血,说来说去这只小狐狸躲着他竟是为了个承诺么?
那些话他敢说她也敢信?该说她聪明还是蠢呢?
“没有,不是……”
南瑾瑜见鬼似的看着他,却发现萧琛的神色有些不悦却没有半点敷衍哄骗的意思,便这么正大光明的看着她,等着看她现在的反应。
“本以为你是个聪慧的,没想到你的聪慧都用在了别处!你以为本殿是为了拿你入药才用三十万西北边军与陛下交换?你聪明的小脑袋里装的是豆腐渣么?”
萧琛有点生气,玉白的妖孽脸上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
“你等等啊!容我捋捋……”
南瑾瑜抬了下手,摸了摸自己体温正常心跳正常不是做梦,又想了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有些感叹自己清奇的脑回路。
所以之前那些个“意外”都不是意外,那些暧昧也是真的暧昧么?
她还以为这妖孽不过当她是只宠物,高兴的时候顺顺毛,不开心的时候扔一边儿!
这纯洁无比的靠山与小透明的关系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儿了呢?
什么时候变的呢?她为何一点儿没有察觉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这妖孽对她没兴趣?
“主子,有消息来了。”
夜白立在门外,想打断又不敢进来,徘徊了半晌,觉得事有轻重缓急,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哪里的?”
萧琛转过脸,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夜影传来的七道火漆加急令。”
夜白说完并没有退出去,而是等着他发话。
“走吧,回去看看。”
萧琛起身,见南瑾瑜尤处在震惊之中,便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待到陛下下旨还有些时日,让她自个儿好生想想清楚也未必是件坏事。
“恭送殿下!”
南瑾瑜行了个礼,目送那抹银色身影渐渐消失在院门口,心情尤为复杂。
全程看在眼里着在心里的青衣这会儿才进屋来,一脸不解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被吓着了么?”
“是也不是。”
南瑾瑜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命数果然有点丧。
老天爷定是看不惯她潇洒,所以专程安排了这个妖孽来磋磨她的心性吧?
这下好了,人家不藏着掖着告诉她就是看上她了,她反倒怂了!
论才华,十几岁便领兵打仗能文能武人称大燕战神;论金钱,随随便出手便阔绰得能使鬼推磨;论智慧,她这点儿小心思从来没躲得过这妖孽的眼睛!
大燕秦王貌美近妖,怎么看都是她赚了啊?
可是她为何会觉得不可思议且不大愿意相信呢?
“姑娘怎会这般矛盾?”
青衣失笑,放眼整个大燕,只怕姑娘也找不到比主子更合适的人选了。
两人既然都把话摊开来说了,心里还有何好不解的呢?
“我矛盾啊!你家主子是不是眼拙,才会看上我?”
南瑾瑜摸鼻子,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幅小女孩儿的干瘪身材,叹了口气。
想她前世也是要啥有啥魔鬼身材的美女一枚,只是穿越过来这张脸倒也算得上美得惊人,但是这身材真的无奈啊!
“噗!”
青衣被她莫名其妙的话笑喷,上下打量了一眼南瑾瑜,认真道:“姑娘很美,今日风评已有盖过南琯琯的势头,为何会问出这般不自信的话来?”
“唔,是吗?是因为不自信才觉得不可思议么?”
南瑾瑜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这事儿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算了,反正之前她就想过这妖孽大概会将她娶回去做个夫人什么的养着,现在这关系似乎依旧没变,只是变成了别的身份,左不过是个身份,她又有何好纠结的呢?
至于萧琛所言不在乎她如何,那是因为这妖孽知道她也不敢真的动手杀了他的侍妾吧?
哎!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依奴婢看啊,姑娘是思虑太多了,习惯了就好。”
青衣笑道,将屋子里收拾了一遍,准备将今早店里的情况汇报一下。
“小、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绿梢忽然从门外跑进来,顾不上通传礼数,直接冲到了南瑾瑜面前。
“何事这般慌张?”
南瑾瑜见绿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西、西暖阁出事了!”
绿梢弯腰杵着膝盖,小脸涨得通红,手里还拿着采买的单子。
“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人住在西暖阁?”
南瑾瑜面露诧异,不知道她着急什么。
南老夫人住在冬暖阁,南府的东西边皆是比较清净的地界儿,只是西边向来人少,空闲的院子倒是有好几个。
“西暖阁是大夫人以前住的院子,大夫人去了之后便一直封着门,方才我领了人准备出门采买东西,撞上了琯琯小姐与锦瑟小姐领着牡丹苑的丫鬟婆子开了西暖阁,正在搬东西!”
绿梢这才缓过劲儿来,一口气将事情交代了个七七八八。
“搬什么东西?”
南瑾瑜挑了下眉,既然封存了这么多年,为何忽然便让人进了?
“大夫人的嫁妆!尽数都搬到琯琯小姐的院中去了!”
绿梢义愤填膺道,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看得人有些想笑。
只是南瑾瑜此刻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呵呵!
她生母的嫁妆,现在已经成了遗物,竟然被人招摇过市的搬走了?
“朱氏母女三人这吃相还真是难看呢!”南瑾瑜打了个哈欠,喝了口茶起身便往外走。
“大小姐,咱们这会儿是要去找夫人理论吗?”
绿梢跟在她身后,愤怒的捏紧了小拳头。
“不,咱们去冬暖阁。”
南瑾瑜勾了下唇角,示意青衣跟上,嘴角挂着几分笑。
朱氏看着温婉却是狠角色,反倒是南老夫人尽管看上去道貌岸然,实则是个胆小怕事的纸老虎,胆小之人多贪财……
既然大家伙儿都盯着她这块肥肉,不若一劳永逸解决了这个问题,免得日后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半个时辰后,冬暖阁。
国公府虽不小,但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南瑾瑜故意去了趟四姨娘处,才晃晃悠悠领了人转到东暖阁,她到之前半刻中,老夫人已经得了南琯琯姐妹领人搬白夫人嫁妆的消息。
“大小姐,老夫人在无休,不见。”
于嬷嬷拉长个脸,丝毫没有要进去通传的意思。
经过上午的事之后,只怕整个国公府上下都会对她又惧又恨,只是不敢表现在脸上罢了。
“无妨,既然祖母休息了,那孙女改日再来。”
南瑾瑜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南老夫人还跟她摆谱儿,是觉得自己专程过来来求她么?
未免让人笑掉大牙!
“这……”
于嬷嬷见南瑾瑜真的转身离去,欲言又止。
老夫人只说若是她找上门来,定要落了她的脸面才能见,否则日后她便不知道这国公府中谁人说了作数,不想这大小姐竟然转身就走?
“谁来了?”
南老夫人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出来,任谁都不能假装听不见。
“回老夫人的话,是瑾瑜小姐亲自过来了,奴婢不知您醒了,险些将大小姐请回去了。”
于嬷嬷话锋转得极快,老夫人就算有心干涉这白氏的嫁妆,可是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若是南瑾瑜本人不吭声,那旁人也没法儿插手。
“别在外头站着了,进来吧。”
南老夫人施恩般发了话,就算对宁嬷嬷一事再如何耿耿于怀,都抵不过眼前的利益。
朱氏想将国公府捏在手中,争夺了这么些年,她手头的好东西也所剩无几,如今若是再不收拢些到自己库房,只怕日后在这南家她说的话便再也没有分量了!
南瑾瑜走进去,没心思看南老夫人是否真的睡着,行了一礼。
“祖母万福!”
“大早上惹了事儿便跑了,这会儿怎么想着来我这冬暖阁了?”
南老夫人睨着南瑾瑜,见她的手腕薄薄的包了层纱布,看不清伤势严重与否,冷哼一声。
是她错估了这个丫头的狠辣与城府,能将秦王殿下江阳郡王与永宁侯世子都哄得团团转的女子,并非等闲之辈,可惜她曾以为南琯琯可靠便有心栽培,待到如今朱氏母女与她反目,才后悔这么多年看错了人。
“祖母息怒,孙女只是一时气不过还了手,没想到秦王殿下他们会将事情闹大至此,因此食不下咽,思来想去还是过来跟祖母请罪了。”
南瑾瑜低眉顺眼道,面色如常。
“是么?古人有负荆请罪,你这伤都惊动了太医署的周医正了,老身哪儿敢让你受累呢?”
南老夫人冷笑,尽管心知对付朱氏拿回府上的中馈之权只能靠她,心里依旧十分不自在。
“祖母这话折煞孙女了,不知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但是坐山观虎斗,待到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的,绝非是孙女啊!”
南瑾瑜笑得乖巧,拐弯抹角的将脏水泼到朱氏身上去。
她受伤的消息是绿梢传给青衣的,否则也决计传不到宫里头去,至于南老夫人愿意相信什么,便不是她考虑的范围了。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朱氏母女三人与她们本就站在对立面,南老夫人只要脑子还没生锈,便知道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