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张牙舞爪的生物外国人少有能欣赏的,那些欧美人倒是也吃海蟹,可是淡水蟹的鲜美多汁他们却好像故意忽略了,不过江源这个纯种的中国人倒是很喜欢吃蟹的。冠英侯府下面的一个庄子就有产蟹,一到时节,庄头驾着马车亲自给府里送来了几箱母蟹,就为让主子们尝个鲜。
那箱子是特制的,外面是厚实的木板,内里有一层锡来隔热,中间放着冰块镇着,底部还有个小孔方便冰块化出来的水流出,免得侵蚀木箱,又能减缓冰块融化的速度。螃蟹放在这里面从庄子送到府里还是活蹦乱跳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比之后世的冰箱都不差了。
这东西就是古代人民的智慧了,听说周朝就有类似的了,名字叫做冰鉴,相当于古代的冰箱,看得江源啧啧称奇。
螃蟹或蒸或煮,或煎或炸,做出了好几种吃法。配上几个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暖身的陈酿,便是重阳节最好的家宴了。
江煊已经能自己吃饭了,江源也不许人喂他,怕宠出毛病来,将来成了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只将他放在特制的高椅上,让他拿着小勺子自己舀碗里搭配好的粥吃。
小孩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粥,又看了看桌子上丰富的菜品,很不满意地撅了撅嘴,嚷嚷着他也要吃。
“你要吃?你会剥蟹子吗?”江源笑着逗他,递给他一只蒸熟的螃蟹让他自己拿着。
小小的孩子自己抱着一只大大的螃蟹,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来吃,觉得哪里都不好咬。他试着咬了一口,却只啃到硬硬的壳子,小孩也没有哭,只是扁着嘴将螃蟹递回给江源,柔柔地说道:“爹爹帮我。”
听着虎头虎脑的儿子软软的声音,江源的心都要化了,微笑着接过螃蟹帮忙拆开。他倒是有分寸,孩子太小还不能多吃这凉性的东西,只挖了一勺蟹黄放到江煊面前的小碟子里,其余的再不肯给了。
小江煊拿着勺子将蟹黄小心地放进嘴里,满意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爹爹!”
“好儿子。”江源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看着帮自己斟酒的妻子,笑得异常温柔。
两世以来他似乎都没有什么与父母的缘分,每一次父母都是早早离他而去,亲情的缺失没有让他变得冷漠,而是让他更渴望属于自己的亲情。
这个小小的孩子承载了他两世对血脉之情的渴求,因此就勾起了他的柔情。他不觉得成为一个慈父是什么软弱的事情,也不觉的有了牵绊会失去前进的动力。相反,正是因为成为了一位父亲,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才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更大了,他才觉得他心中的目标更多了。
这个世界不再与他无关,哪怕为了他的血脉,他也要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他要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留给他的儿子驰骋江山!
☆、第六十三章 得教训太子防豪强生念头侯爷下南
东平郡王和南安郡王两家勾结茜香国的事情到底是给朝廷里的那些官老爷们好好上了一课,而茜香国派出的刺客们也给太子司徒晟好好上了一课。
他承认,在遇到了国士江源,掌握了更多的权势,控制了十数万的军队之后,他失去了当年拥有的那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丢掉了应有的警觉性和防备之心。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如泰山,不可动摇,可是实际上的情况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安稳,平静。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句话自然没有错,可是别忘了还有那么一句话叫做,“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不是所有的臣子都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的,也不是所有的臣子都知道什么叫做忠君爱国的。在利益和保命的驱使下,这些人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什么叛国,投敌,犯上作乱……十恶不赦的罪行对这些人来说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忠义”这两个字早就被他们就饭吃掉了。对他们放松警惕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
按理说,大靖的南方已经被朝廷犁了好几遍了,先是三藩之乱后,老皇帝以勤王不力的罪名砍的砍杀的杀,调换了不少军官。后来,借着贬谪世家和勋贵官员的机会,老皇帝和司徒晟都从南方收回了不少权利,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最近,南安、东平势力的彻底倒塌,让老皇帝成功掌控了南方的军权,铲除了这两家在南方的势力。
总的来说,看起来是不错的,可是实际上还是有所不足。
因为燕朝末年之时,北方灾荒不断,战乱不休,所以传袭多年的世家大族都选择了南迁至江南生活,这些世家之人足足在江南生活百余年矣。
而且靖朝高皇帝开国之时嫌弃北方寒冷,曾经定都在金陵,直到城下之盟之后才为了防范北蛮国,选择京城之地迁都。金陵作为开国时的都城,改名作南京,亦可称之为应天府,所以开国前就追随高皇帝的勋贵之人的祖宅也多设置在江南之地,至今足有数十年之久。
迁都京师之后朝廷对于江南的掌控力一直都不够,身为地头蛇的世家和勋贵对于江南这块土地的控制都要比遥远的京城朝廷更有影响力。如今朝廷虽然已经掌握了江南的兵权,可是论起对于当地文臣的控制力,就远远不够了。
江南这块土地上,豪强大族辈出,随便走上几步就能碰上勋贵、世家的族人,这些地头蛇的势力本就强大到了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地步,这些年来又不断地腐蚀拉拢在江南为官的官吏,恐怕他们掌控在手中的力量比司徒晟想象中的还要大。
一个“护官符”就能看出现在的金陵是个什么样子了,可是江南难道只有一个金陵城吗?别的地方呢?是比金陵好一些还是比金陵更加腐朽?
江南之地被这些豪强大族控制在了手心里,苦的绝对不只是百姓而已,怕是连国家的统治也有危险。
金陵史家的史鼎或许不是一个个别现象,更不是什么百年难遇的特例,他能够如此轻易的通敌,其他的人自然也可以照做。不用细思,只要稍一想想司徒晟就觉得可怕。当通敌卖国成为了常态,那么国家的统治岂不是危如累卵,说被推翻,就被推翻?
这一场茜香国的刺杀说明了很多平时被隐藏起来的问题,其中的一条就是世家和勋贵为了保护手中的权力什么都敢出卖,包括他们所在的国家,包括他们口中效忠的朝廷!
茜香国虽然不足为虑了,可是如果任由勋贵世家继续掌控着江南之地,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去寻找其他的蛮夷之国相互勾结,出卖国家?甚至引狼入室,让蛮夷入主中原之地?
人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是文臣若是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搅乱一个国家却不是真的没有办法的,一旦他们凭借着手中的权势搅得江南哀鸿遍野,叛乱丛生,北蛮国绝对会趁着靖朝大乱出击叩关,大靖立刻就会失去了往日的太平,陷入战乱之中。更有甚者,万一勋贵和世家为了保住权势而选择了勾结北蛮国,卖国求荣,那么朝堂的压力就太大了,国家甚至都容易被倾覆。
司徒晟咬了咬嘴唇,他从没有如同这一刻这般想要铲除掉尾大不掉的世家和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