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蹙眉,第一个直觉是:“你……不会是何寄……吧?”
真正的沈浩初去了何寄身体里,那沈浩初身体里的……
虽然他真的与她记忆里的何寄毫无相似之处,但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不过……也不知为何,想到他是何寄,她竟然有些……无法接受。
沈浩初哭笑不得,刚夸她聪明呢。
“不是。再猜。”见她有些炸毛迹象,他又给了提示,“你不一直觉得,我很像一个人么?”
秦婠愣了愣,想起一个人来。
她“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别逗我,那个人还活得好好的。”
“秦婠,我就是卓北安。五年后的卓北安,死在监斩你的那一日,与你同亡。”
秦婠手一松,捧着的茶碗落地。
裂瓷入心。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现场直播。
第147章 接受
秦婠的心,用震撼二字尚不足形容。
连满地裂瓷也未能让她回神,她只呆愣愣看着沈浩初,脑中回荡的全是他刚刚的话——
我是卓北安。
这不啻于她重生以来遇过的最为匪夷所思的事,而这种种震撼中,最让她无所适从的,不是重生本身,也不是另一个卓北安还活着,而是她和卓北安在一起这件事。
她从没将自己与卓北安想到一块,她心目中的北安叔叔,光风霁月,和她隔着十万里的距离,纵然宿疾缠身,也无损他的风采,毫无疑问,卓北安是她最敬重的男人,她也曾有过些少女的孺慕,但那不过是天真岁月里的一点颜色,她崇敬仰望这个优秀的人,却从没想过要和他有所交集。
即便重生,即便她认错了卓北安三次,她也没对这一世的卓北安生出什么绮思,她觉得那是对他的亵渎,他就是云上端坐的仙人,哪怕一世困于兆京,也有睥睨众生的风采,而她则是芸芸众生中的渺小蜉蝣,知道他平平安安,便已足够。
可有一天,有人告诉她。
她心里的仙人,变成了她的男人……
她她她……
屋中沉默,沈浩初在等她的反应,等了许久,只等来她结结巴巴的声音。
“北……北北……北安叔叔……”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
沈浩初捏捏眉心,他就知道,她会这样。
仅管两人年纪相差并不算多,若按岁数,她叫自己一声“哥哥”也不为过,但是因为秦少白的关系,他当了她那么久的“北安叔叔”,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已经要和秦少白划等号了。
这便是长久以来他担忧的事,真相会把她推离,她会……嫌弃他。
他没什么把握。
“把叔叔这个称呼,给我去掉!”他微愠,开始纠正她的叫法。
秦婠还在纠结别的事:“你……你在这里?那那个北安叔叔……”收到他的眼神,她一个激凌改口,“那个卓大人……是……”
“也是我。”沈浩初把木头人似的她牵离那片碎瓷,“我是和你一起重生的,但我回来后并没能回到自己躯体里,而是成了沈浩初,眼下那个叫卓北安的人,也还是我,是五年前的我,这么说,你能理解?”
绕口令一样的解释,秦婠竟然勉强听懂了,她化繁为简:“所以……”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我遇到两个……北安……”他的眼神又瞪过来,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叫出,“叔叔……”
两个卓北安……她又一阵晕。
沈浩初深感挫败:“是,两个卓北安。不过你记着,和你在一起的,是五年后的卓北安。他为你翻案不成,还要眼睁睁送你踏上绝路,看你饮下断头酒,死在刽子手的刀下,他这里很疼……”
秦婠的手被他握着,紧紧按在他心口。
“那天原本艳阳高照,后来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你的血很快被雨水冲得到处都是,他很难过,他知道你是被人冤枉,答应过要替你洗清冤屈,却没能做到。”虽是回忆,却也叫他胸口作疼,仿如心疾再发。
提及旧事,秦婠神思忽远,见着他痛苦的神情,不由抬手抚上他的脸:“别说了,我没怨过你,我知道你尽力了,反而,我要谢谢你。除了你,当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皆视我如蛇蝎,你可知……你走进牢房来看我的那刹那,我有多高兴。”
“秦婠……”他握住她的手,低头吻上她的掌心。
“可你为何会……”会死?
“其实那一年,我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病入膏荒。家人劝我辞官在家静养,是我不愿意。我的心疾治不好,从小到大已经静养怕了,横竖都是一死,若是躺着反而了无生趣,所以没同意,仍旧撑着在大理寺任职,你的案子就在那个时间交到我手里的,是我生前最后一桩案子,我却偏偏没能查出凶手,还你清白,甚至还要做你的监斩官,看你赴死,我心痛难忍,心疾发作,和你一起死在西六坊口的刑场上。”
他不再隐瞒,将当年之事向她细细道来。
“谁知眼睛再睁开,我竟成了沈浩初,还是在你们成婚当晚……甚至还见到五年前的自己。”想起他们这辈子重逢的第一面,他不禁想笑,多尴尬的情况,“秦婠,虽说两个人都是卓北安,但是你一定要记着,与你一起的,是五年后的卓北安。”
他们共同经历过那段黑暗晦涩的时光,在刑场上共死,于重生后同活,拥有着外人望尘莫及的感情,不论是沈浩初,还是这辈子的卓北安,通通都不能相提并论。
而这恰是他区别于真正卓北安最重要的一点。
他虽是多余的灵魂,却也独一无二。
自重生那天起,他就不再是谁的附属,他只是他。
唯一的,卓北安。
“五年后的卓北安……”秦婠喃喃着,“五年后的秦婠……”
天生一对。
“秦婠,我心悦你,你呢?你会……嫌弃我吗?”沈浩初捧起她的脸,认真问她。